“预言说:我在外出时便会遭遇不幸,并且将为了救一个人而使用信上附留的咒法,只是这之后,我和那个人需要付出足够的代价。”
小姑娘公主惨笑了两下:
“虽然有人劝阻父王不要相信这种来历不明的预言,但他还是信以为真。虽然学会了相关的咒法,可我也不被允许走出王国城堡,更没有外人认识我,除了遇见你的那次…”
对此,我除了心存疑惑之外,没有任何别的感觉。
当然,自己并不是不相信小姑娘公主,只是在思考那个预言信件的书写者,可能是什么来历。
见我一直保持着沉默,她突然小声开口:“其实,我是偷偷跑出来的…”
听到小姑娘公主的话,我明白一切都有了很好的解释——
她作为整个王国的公主,在找到我时居然只有十几个骑士跟随保护。
也正因如此,在那个该死的小镇,没有任何人认出小姑娘公主的尊贵身份,酒馆老板反而更是心大的雇佣了她。
我知道法布兰大陆上,一直存在着武道、魔道、巫术三界。
只是平凡如我,除了对武道略有所闻,魔道以及巫术之类,自己只在死鬼老爹与别人的高谈阔论中听过一两句。
别说会什么强大的咒术,我就连最基本的防身能力都没有。
虽然死鬼老爹曾经说过我有学习魔道的天赋,但他宁愿花钱去胡吃海喝,也不让我去学这种实用又能赚钱的本事。
这是我第一次亲身接触咒术,虽然那个预言可能来自某个魔道术士,但我却感觉更像是巫术师的作为。
至于小姑娘公主说的代价,我虽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,但对方既然舍得交付这样强大的咒法,代价有多大应该可想而知。
可我身上除了菱娜的佩剑,唯一有所价值的也只有小姑娘公主说的血液有些特殊。
难道,那个人想要我的血液?
但我这样一个几乎没有反抗能力的家伙,他大可以直接杀了然后取尽血液——
除非他想要更多,因为我曾经在学堂里学过,人的血液似乎是可以再生的。
可是即使是这样,也并不算太合理。
那个神秘的预言者大可以将我囚禁起来产血,而我这样软弱无能的性格,在遇见菱娜之前也一定只想苟活下去。
想到这里,我看了看小姑娘公主——可能所有的秘密,都潜藏在她的身上。
待床上的血液完全消失,而之前被褥的花纹也变得黯淡起来,只是还没有完全褪去。
或许是因为再强大的咒法,也不可能实现百分百的逆转。
与此同时,我和小姑娘公主的脸色全部都变回正常的样子,但脸上却都浮现着因为经历了这些、而产生无法形容的奇怪表情。
虽然难以开口,但是我必须告诉她真相。
努力坐起身来,我轻轻注视着小姑娘公主,有些结巴的开口:“你知道,我不能陪你太久……”
她没有说话,并很快把头低了下去,可我还是捕捉到她眼中的失落与忧伤。
“我知道…”小姑娘公主低声回答。
她将手放在小腹上轻轻抚摸着,随着时间推移,眼眶却慢慢变红,声音也随之哽咽起来。
我的脑海中,菱娜的身影再次浮现,自己永远也无法忘记的笑颜与面前的小姑娘公主慢慢重叠。
已经亏欠了菱娜太多,我却清楚现在小姑娘公主更需要自己。情绪波动太大对普通人尚且不好,何况经历了如此的且情况特殊的她。
咬了咬牙,我鼓起了最大的勇气说道:
“我会陪你两年,之后再去寻找菱娜,好吗?”
闻言,小姑娘公主抬起头,怔怔的看着我,充斥着晶莹泪水的淡蓝色眼眸微微闪动。
慢慢抱住还有些抗拒的她,我终于将最后的言语说出:“…我可爱的妻子,莉雅……”
小姑娘公主将自己的身子完全埋入我的怀里,微微颤抖着的同时,如珍珠般的泪水再次自她的脸颊慢慢滑落。
我想用手帮她擦去,她却用素手将之握住。
不想再刺激到小姑娘公主,我低声喊了一句:“莉雅…”
突然,她笑了出来,金色的波浪长发与满足的模样所带来的熟悉感觉让我陷入一阵失神。
微微挣扎着坐起身子,她在我的唇上轻轻一印,又慢慢往后退了一些。
我静静的看着小姑娘公主,而她毫不躲闪的抬起头对上我的目光。
小姑娘公主俏脸上展现出的满足笑容,让我在某个瞬间,有种她已经完全原谅自己的错觉。
就这样,我们安静的看着对方,直到桑德在门外咳嗽了一声,问我“中午吃什么?”时,小姑娘公主才害羞的躲进了被褥之中。
往后的日子,变得和之前菱娜在时很像。
因为小姑娘公主身子不便,所以除了简单的家务外,别的事情都是桑德和我抽空在做。
也许是良心发现,那些臭骑士居然也没有再找我的麻烦,反而经常在我劈柴的时候上来帮忙,虽然口上还倔强的说自己在一旁“实在看不下去”。
我突然觉得,原来他们也没有那么让自己讨厌。
不知道为什么,当我叫小姑娘公主“莉雅”时,她会非常的开心。她俏脸上所洋溢出的那种满足与幸福,和以前我干完农活回到家时,菱娜的表情很像。
在得到某种答案以后,我决定从此再没有什么小姑娘公主。
虽然她是蒂尼斯克王国的公主,是那群骑士们愿意誓死捍卫的公主殿下,但更是我的妻子、我们孩子的母亲莉雅。
我知道她是个好的妻子,而自己却没有资格当她的丈夫。
回忆起莉雅之前的黯然流泪的样子,死鬼老爹不知何时说过的话从耳边响起:
“有的错一旦犯下,就得要用一生去弥补。”
闲暇之余,我不再和桑德去外面闲逛,而是想尽办法去逗莉雅开心,或者就这么安静的坐在她身边。
因为莉雅身子的不便,还有村子上流传的闲言碎语,我总爱轻轻牵住莉雅的素手,静静的看着她。
不知不觉,时间便从正午到了黄昏,然后进入深夜。
虽然我很清楚现在自己的所做的一切,与莉雅所承担的那些伤痛相比实在微不足道。
但除此之外,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补偿她。
每天的日子大体过得相似,但这样简单平淡的生活,却正是现在的我无比渴望的——
虽然在不久之前,自己还总是喜欢热闹。
我还记得自己和桑德两个人一起在酒馆里胡闹,然后被扔了出去。
因为喝得醉醺醺的,我们的脸本来是通红一片,却因为与地面的接触而沾上了许多泥土,看着对方那狼狈的模样,还能够没心没肺的大笑出来。
也许只有真正经历过才会明白吧,当一个人还能够没心没肺的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,就算有全世界在他的面前反对,他也会继续照做不误。
如果他考虑到这样那样的后果,以及所要面临的困难而决定放弃,变得简简单单、和身边的人一样。
那么,这只能说明他懂得了一种责任。然而悲伤的是,他永远的失去了那种快乐。
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,虽然自己失去了那份快乐,但是却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与满足。
和以前相比,我更加成熟与稳重。做出任何决定前,我会考虑很多事情,虽然总是会有所疏忽,但自己在努力做得更好。
如果说遇见菱娜让我的浪心压制了下去,那么遇见莉雅则是使得我骨子里那种轻浮的冲动完全净除。
白天的时间里,我仍然会和桑德一起去地里干活,只是现在不种那么多粮食而改为一部分种菜。
因为田地没有种完,所以平时能省下不少时间,这段时间除了休息和做家务之外,我总是尽量多陪陪莉雅。
她腹部凸出的部分越来越明显了,也许是因为自身的娇小,但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惧和不安,我发现她的情绪很不稳定。
约莫四个月后,每到晚上,莉雅会将整个身子缩进被窝并和我保持着距离,仿佛因为我而感到害怕。
可过不了一会儿,她又会慢慢的靠近我,最后把身子埋入我的怀里——
因为小腹的凸出,莉雅总是背靠着我好让我用手抱住她。
为了安全,我的动作总是很轻,可莉雅那娇小的身躯却老是在我的怀中颤抖。
虽然她努力压制,可我还是能够听到那低声的抽涰。
我想要给她安慰和鼓励,但不清楚到底应该如何去做。
因为现在就算一点点的刺激,对于莉雅来说都不能算得上是好事情。
情况似乎变得很糟糕,她只有在我叫她“莉雅”并抱着她、对她的额头轻轻一啄时,脸上的愁容才会消散片刻、露出满足的笑容来。
“除了怀有身孕,究竟还有什么事情能会使得莉雅烦恼呢?”
在地里干活的同时,我一个人自言自语,却突然想起了她之前说过的那个代价。
至少到现在我并没有感觉自己付出任何的代价,反而是受足了来自那个神秘预言的恩惠,答案似乎明晰了一些——
“或许,莉雅已经推测出代价究竟是什么了吧?”
平凡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,大概是因为熟悉的生活以及可以说的上是享受的时光,总会让人轻易的沉浸其中。
在莉雅有感觉的那几天,我便将数个有丰富经验的接生婆请到了家中。
终于,接生婆们肯定的对我表示莉雅即将分娩,在随后不久便开始忙碌了起来。
我原本以为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,可以说是万无一失,却没有想到,莉雅因为身子的娇小导致了难产。
随着时间的流逝,接生婆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我知道情况变得非常糟糕。
分娩时的剧烈疼痛,已经使得莉雅已经数次昏死过去,而我却只能默默在一旁,拉着她的素手——
因为接生婆们告诉我说,如果有亲人在附近,莉雅她想要活下去的意识便会增强,挺过去的几率也会随之增大。
看着秀发被汗水打湿、脸色惨白还处在昏迷中的莉雅,我感觉内心紧张焦虑而痛苦难熬的同时,又恨着自己无能为力。
接生婆们一次次端出装满血水的木盆,并不停的向我说明情况的危急,直到她们问我:保大还是保小?
我想起了几天前的夜里,莉雅小声的告诉我:“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,请保护好孩子…”
虽然我告诉她不会有意外发生,因为我确信自己已经为莉雅做好了所有的准备,却不知道其实她早有了最坏的打算。
情绪临近崩溃,我拉着昏迷过去的莉雅失神道:“如果你离开了我,你知道,我不会让你一个走的……”
这时,一道莫名的光从莉雅的小腹突然传出,让我感到一阵晕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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